徐霞客是我國歷史上著名的地理學家、旅行家、文學家。他撰寫的《徐霞客游記》記述了他游覽大半個中國的經歷,自問世以來,產生了重大的影響,被譽為“千古奇人、千古奇書”,“世間真文字,大文字”。
徐霞客于明崇禎十二年(1639)年農歷四月十二日(公歷5月14日)進入騰沖(時稱騰越州),于農歷五月二十一日(6月21日)離騰,時年52歲。考察了騰沖現今的13個鄉鎮,野外行程約800里,在騰境內39日,寫日記33篇,寫游騰沖的文字約三萬字。為我們展現了騰沖的山川形勝,其中很多文字,可以讓我們領略到近四百年前騰沖的森林、村莊及水、雨的生態圖景。詩情畫意的林
近四百年前的騰沖,古木參天,竹藤郁勃。
徐霞客越過高黎貢山分水關進入騰沖,在高黎貢山古道上健步行走的他,被高黎貢山高大濃密的森林吸引,不惜筆墨寫道:“山亦甚峻,藤木蒙蔽,猿鼯晝號不絕”“兩旁削崖夾起,中墜成路,路由夾崖中曲折上升,兩岸高木蟠空,根糾垂崖外高木蟠空,其上竹樹茸密,覆陰排幕,從其上行,不復知在萬山之頂,但如唐人所詠‘兩邊山木合,終日子規啼’,情與境合也。”這是多么美的森林美景啊!如今,走在高黎貢山古道上,那種“藤木蒙蔽”“高木蟠空”“覆陰排幕”仍然歷歷在目,讓人陶醉其間,流連忘返。
過芹菜塘時,山嶺上的杜鵑花讓他驚奇不已:“村廬不多,而皆有杜鵑燦爛,血色奪目。若以為家植者,豈深山野人,有此異趣?若以為山土所宜,何他岡別隴,杳然無遺也?”
他從疊水河去寶峰山,所見是“深樹密翳”,寶峰山寺廟深藏在密林中。他細致觀察了的山體形態,并與別處進行了比較,“蓋騰陽多土山,而此山又以土山獨裹石崖于中,如穎躍于囊,且兩箐中怪樹奇株,郁蔥蒙密。竹之大者,如吾地之貓竹,中者如吾地之筋竹,小者如吾地之淡竹,無所不有,又非迤東西所有也。”對寶峰山的竹子印象深刻。還記述到寶峰山的老虎,在四月十八日的游記中,還記述了寶峰山的老虎 “嚙參戎馬”的事,當時騰沖城四周山林的生態是極好的。
過馬站途中更有神來之筆, “巨松錯立,高影深陰,午日俱碧”,他在高大的松林間,抬頭所見的太陽,竟然是碧綠的。你能在什么地方見到這樣顏色的太陽?
往云峰山路上的“巨木參霄,緯藤蒙塢,遂極幽峭之勢。” “躋樹蔭中,高崖滴翠,深木篩金,始知雨霽日來,陰晴弄影,不礙凌空之屐也。”讓他心情愉快。
到云峰山腳“巨松錯落”“涉一峽底,于是巨木參霄,緯藤蒙塢,遂極幽峭之勢。”
登云峰山的路上“兩峰之北,復與西大山夾成深壑,支條盤突,箐樹蒙蔽,如翠濤沉霧,深深在下,而莫窮端倪,惟聞猿聲千百,唱和其間,而人莫至也。”在山頂眺望是“平白氤氳,如鋪絮,又如潏波,無分遠近,皆若浮翠無根,嵌銀連疊,不知其下復有坡淵村塍之異也。至如山外之山,”“甸外之甸,稍遠輒為嵐掩翠映,無能拈出,獨此時層層襯白,一片內,一片外,搜根剔奧,雖掩其下而愈疏其上。”
諸如“箐木深翳”、“茅深棘翳”、“深茅叢棘”的記述,則讓我們深深感到騰沖當時的森林茂密。
情趣無窮的水
騰沖江河縱橫,溪流密布,水源豐沛。徐霞客對騰沖的水情有獨鐘,對龍川江、大盈江,多有著墨。他涉溪過河,滌體掬飲,騰沖水與他的耳目肌體之觸,讓他暢意盡情。
在高黎貢山上,深箐中的水為他奏出了歡快的樂曲,“峽底無余隙,惟聞水聲潺潺在深箐中。”
龍川江鐵鎖橋下的水,奔騰洶涌,自北而南,水流雖不及潞江的三分之一,但“奔墜甚沸。”
疊水河的水千年不變,“飛沫倒卷,屑玉騰珠,遙灑人衣面,白日間真如雨花雪片。”
在云峰山下,見“有小水注坂坡間”,天氣正熱,他居然童心大發,興趣盎然地“就而滌體”。而深澗中的水響,讓他不得不側耳細聽,“皆墜深涵碧,聞水聲潺潺在其底,而不辨其底也。”
界頭永樂橋下的江水,湍急不息,“龍川東江之源,滔滔南逝”,讓人遐想。
永安一帶江流,展現的是世外桃源境界,碧綠如線的江水與漁人相映成趣。“水流峽間,人逾崖上,江為崖所束,奔流若線,而中甚淵深。峽中多沸水之石,激流蕩波,而漁者夾流置罾于石影間,攬瑤曳翠,無問得魚與魚之肥否,固自勝也。”“江亦出峽,有石浮波面,儼然一黿鼉隨水出也”“兩崖復成峽,石之突峽迎流,與罾之夾流曳翠”。
馬場的水,清涼可掬,透徹肺腑。“泉之溢處,俱從樹根石眼糾繆中出,陰森沁骨。掬而飲之,腑臟透徹,悔不攜木膽來一投而浸之也。”
還有騰沖的溫泉,讓他大開眼界,魅力無窮。他認真考察了騰沖臘幸、永樂、熱海、大洞的溫泉,并對熱海大書特書,而在大洞溫泉的一泡,讓騰沖享受到了騰沖溫泉溫潤,沖洗了他在騰沖的水塵勞頓。
纏綿不絕的雨
徐霞客到騰沖的這一年,騰沖的雨季來得稍晚,因而,他在界頭和縣城都感受了騰沖祈雨移街禁屠的民俗。
但他五月初六日進清水時,騰沖的雨季就來了。他在羅生山上“南眺則濃霧彌淪,若以山脊為界,咫尺不可見。”“俱行氤氳中,茫若蹈海”。“不免遠罹其沾濕矣。”“披霧就訊之,乃清水屯也。” 并因雨霧而多次迷路,只得在田間、深箐中苦苦尋覓。“霧漫不辨,踉蹌東下”、“塍中插禾已遍,亦無一人。抵塍而路絕,塍狹如線,以杖拄畦中,東行抵溪,而溪兩岸蒙翳不可渡”、“往返躑躅,茅深棘翳,遍索不前”“藤箐蒙塞,雨霧淋漓”、“南行莽棘中。濕茅壅箐”、“時風雨大至,田塍滑隘,余躑躅南行”,這些密集的關于雨的描寫,讓他真正感到騰沖雨的恣意。
之后,在綺羅李虎變家、在騰沖城,因連續多日的雨而讓他不得不呆在屋中。
至五月十九日才“雨少止”,以至“覓擔夫,以連日雨濘,貴甚。”準備早上走,而雨又下起來,只好等到午后才走。二十日、二十一日返保山的途中是“雨時下時至” “行雨浪中”,“時衣濕透”,到新安哨時不得不“燒薪烘之”,到分水關再交“就火炙衣”,讓他切身感到騰沖雨的不同,出騰沖就“天色大霽,路磴俱燥” 、“乃知關名分水,實分陰晴也。”騰沖的雨,讓他感嘆不已。
與竹不離的村
騰沖良好的生態,使騰沖的村落也顯出別樣的美,徐霞客廖廖數筆下的騰沖一些古村寨,多數掩在竹木之中,幾乎無村不竹,別有景致。
在云峰山腳,他見到的村落“有村連竹甚盛”。從曲石返城途中,一路走村過寨,他都著筆記述,過海口 “有村廬當海子北岸,竹徑扶疏,層巒環其后,澄潭映其前。”過今天的崗峨“有村連竹甚深,是為中干峨村。”過今天的下河村“竹廬交映更遙,是為下干峨村。”過洞覺村一帶 “其崖甚峻,又數十家倚其麓而居,竹樹蒙茸,俯瞰若不可得而窺也。”
下綺羅“其村頗盛”“村綰其谷口,竹樹扶疏,田壑紆錯,亦一幽境云。”
洞坪團山“岡東盡處,竹樹深密,綠蔭襲人,披映心目。”如此美景,讓這個遠行者盡情抒寫。
騰沖的鄉村,竹子是這樣的常見,是這樣的優美恬靜。
騰沖是徐霞客西行最邊遠的地區,是他平生游歷中經歷最危險的地方,也是他晚年最后考察的地區之一。騰越游記在他的西南行程中,富有科考和探險意義,是他畢生最成熟最有貢獻的篇章。
《徐霞客游記》中對騰沖山川形勢的考察與評價,真實、準確、詳細、生動,評述獨特精當,是全書中十分重要和精彩的部分之一。對于揭示騰沖自然奧秘、認識騰沖旅游資源、啟示我們對生態的保護,有著重要的現實意義。